想必大部分人都看过陈小春版的电视剧《鹿鼎记》，吴三桂叛乱的部分是《鹿鼎记》中十分精彩和重要的一章。在小说《鹿鼎记》中，赵良栋是天津副将，性格耿直，因为不擅长谀媚上级反而被韦小宝赏识，并被提拔为总兵。之后，赵良栋同韦小宝、张勇、王进宝、孙思克四人结为拜把兄弟，但是赵良栋脾气不好，总是同王进宝争锋相对。当康熙帝炮轰韦小宝住宅，韦小宝逃跑遇见赵良栋等人时，赵良栋便放走了韦小宝，也算是尽了兄弟的情谊。可以说，金庸在写《鹿鼎记》时，十分了解清初的历史，小说中不少人物都有历史原型。例如历史中的赵良栋，曾在天津任职，后来成为了宁夏提督、云贵总督，在清军平定三藩之乱中发挥了关键作用。下面来说说赵良栋。
《鹿鼎记》剧照
一、投奔清军、发迹甘肃
赵良栋是清初甘肃宁夏人，祖籍陕西榆林，彼时宁夏为甘肃的一个府，而甘肃又受陕西总督管辖。宁夏在明朝为九边之一，进入清朝，由于漠南蒙古已臣服清廷，故位于河套地区的宁夏，战略地位相比明朝有所减弱，但并没有完全成为内地，因为漠西蒙古势力逐渐东移，宁夏在清初依然具有较为重要的战略地位。顺治二年，清朝军队进军陕西，在清军的强力进攻下，盘踞陕西的李自成大顺军接连失利，此后李自成南逃，陕西逐渐为清朝所占据。
由于大顺军残余势力仍然在陕西出没，故陕西并不太平，彼时赵良栋投靠了陕西总督孟乔芳，被任命担任潼关守备。此后，赵良栋随从孟乔芳西进，攻占了由大顺军占领的甘肃秦州等地，屡立战功，之后晋升为宁夏水利屯田都司。此后不久，甘肃爆发了米喇印、丁国栋领导的回汉士兵起义，甘肃一地顿时大乱，而彼时赵良栋随从清军进攻起义军，同张勇一道（后来的甘肃总兵）残酷镇压了起义军，并抓住了起义军首领丁国栋，立下大功，也因此被提拔为绿营的游击一职。顺治十三年，他和张勇一道跟从经略洪承畴进攻南明永历政权，再立新功。康熙元年，赵良栋被提拔为云南广罗总兵，平定了当地土司的反抗。康熙四年，调任贵州平远总兵，彼时赵良栋的父亲去世，赵良栋欲回家守制，但吴三桂认为赵良栋还没完全击败贵州的土司，不允许他回家，赵良栋因此十分不满，同吴三桂关系恶化。后来，在他人的调停下，赵良栋得以回家守制，也因此跟吴三桂有了过节。康熙八年，赵良栋守制完毕，被调任山西大同总兵，康熙十一年调任天津总兵。
二、南征北战、平定宁夏士兵叛乱
康熙十二年三月，平南王尚可喜疏请撤兵，归籍辽东；此后，靖南王耿精忠、平西王吴三桂迫于形式相继疏请撤兵归籍辽东。年轻强干的康熙帝决意撤藩，引起了吴三桂等的强烈不满，当年十一月，吴三桂正式起兵反清，此后，贵州、广西、四川、福建、广东等地先后反清，“三藩之乱”渐有燎原之势，清朝在全国的统治形势日益严峻。
在吴三桂的积极联络下，陕西提督王辅臣最终决定反清，陕西很多地方也被叛军占领，清朝在陕西的统治面临崩溃。彼时甘肃提督张勇忠于清朝，积极领兵进攻王辅臣叛军，并连续取得胜利。王辅臣为逆转被动局面，挑唆宁夏镇士兵杀害了宁夏总兵陈福，陕西、甘肃局面再次恶化。面对变局，甘肃提督张勇向康熙帝建议将赵良栋调回甘肃，康熙帝批准了这一建议，并特设宁夏提督一职，由赵良栋升任。赵良栋到任后，积极绥服叛变士兵，没有激化矛盾，一方面积极安抚城内士兵，暗中调查叛变情况，另一方面将城内士兵遣至外地防御王辅臣军，一石二鸟，分散了宁夏叛军的力量。此后，赵良栋领兵逮捕了带头叛乱的参将熊虎、把总刘德、士兵陈进忠的人，经请示康熙帝之后处死了他们。此后，赵良栋并没有进行“株连”，而是宣布免去其他胁从者的责任，军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了。宁夏士兵不仅没有成为叛军，反而成为平定王辅臣叛军的主力之一。
三藩之乱形势图
三、隔绝川陕、击败吴三桂援军
此后，赵良栋带来宁夏士兵积极参与平定王辅臣叛乱的战争。王辅臣叛乱之后，在赵勇等人进攻下，王辅臣所占城池相继被清朝克复，由于满洲军、蒙古军、绿营军大军汇集，王辅臣陷于清军包围，便集重兵于甘肃平凉，打算同清朝进行长期对峙，并等待吴三桂的援军。吴三桂得知王辅臣叛乱后十分高兴，之后得知王辅臣被困，又十分紧张，立刻命四川叛军北上援助王辅臣。而康熙帝亦知吴三桂必然支援王辅臣，故命宁夏提督赵良栋和平凉提督王进宝南下抵抗吴三桂军，此后，赵良栋和王进宝一道领兵进攻吴三桂军。赵良栋屡败敌军，收复徽县，而王进宝进攻汉中，最终与赵良栋会师于陕西宁羌，成功隔绝了吴三桂军和王辅臣军。因这一战功，赵良栋被授予将军的勋爵，仍然担任宁夏提督。
四、进攻四川、收复成都
康熙十七年，吴三桂病逝，其子吴世璠继续同清朝对抗。康熙十九年，赵良栋同王进宝主动进攻“吴军”（吴三桂、吴世璠军），“吴军”以江为障，列兵江上，声势浩大，而彼时江水大涨，赵良栋军队无法过江，而“吴军”以大炮轰击对岸，战事陷入胶着。面对此情，赵良栋对士兵说：“凡是我指向的地方，你们都必须跟上，敢撤退的一律斩首”，而赵良栋也并非在后方指挥，而是身披重甲、一马当先，带领士兵强攻“吴军”。“吴军”见清军来袭，发炮迎战，很多清军士兵中炮倒下，但在赵良栋的带领下，清军毫不畏惧、继续进攻，“吴军”见清军如此勇猛，连忙撤退。赵良栋领兵先后在石峡沟、青箐山、龙安府、绵竹等地打败“吴军”。此后，赵良栋领兵进攻四川省会成都，四川伪巡抚张文德等投降了赵良栋，清军得以收复成都，而此时距离赵良栋领兵出击才十天时间，可谓进军神速、战功卓异。
五、短暂受挫、四川再次动荡
康熙帝得赵良栋知克复四川省会成都，十分高兴，决定提拔赵良栋为云贵总督，加兵部尚书衔，仍受将军之爵。赵良栋认为宁夏提督一职也很重要，如果自己调任云贵总督，宁夏士兵将无法继续在四川作战，因此请辞总督一职。康熙帝拒绝赵良栋所请，仍命赵良栋担任云贵总督，并将宁夏提督改为宁夏总兵，让赵良栋的儿子赵弘灿担任总兵，带领宁夏士兵继续在南方平叛。此后，赵良栋遣军收复四川象岭、建昌等重要卫所，向东攻击叙州“吴军”，平定纳溪、永宁等地，清军势力逐渐靠近“吴军”的巢穴云南。清军计划分两路进攻云南，“吴军”得知清军的战略意图，便积极遣军进攻四川清军，力图拼死一搏，派兵围攻清军防守的建昌卫。此后，赵良栋命总兵硃衣客领兵支援建昌清军，但屡战不胜，退守雅州，导致“吴军”再次攻占军事重镇建昌。面对失利，赵良栋决定亲自领兵扫荡四川外围“吴军”。康熙二十年，赵良栋领兵到达朝天关，此后赵良栋遣士兵绕道至敌后，前后夹击，先后克复观音崖等战略要地，此后又收复了泸州、叙州、永宁、雅州等地，最终再次收复了建昌卫。
《鹿鼎记》剧照
六、领兵突击、最终攻占昆明
此后，赵良栋领兵渡过金沙江，进入云南省界。彼时，清朝云集了数十万大军包围昆明城，但没有控制昆明湖（如今的滇池），因而“吴军”能够持续得到战略补给，并凭借昆明坚固的城池，同清军对峙了数月。康熙帝得知数十万满汉大军徘徊于昆明城前而不能攻下城池，大为不满。赵良栋到达前线之后，很快发现了“吴军”补给线这一漏洞，并向八旗将领彰泰提出了三个建议：一是清军过于分散，调遣不灵，前后不能呼应；二是“吴军”在城外的据点尚在，“吴军”通过据点能够运输粮食，必须占领这些据点，才能逼迫“吴军”投降；三是政策应该从宽，收复昆明后，不能把城里的人都罚为奴隶，否则守城士兵听闻后肯定不会投降。彰泰说：“我们满洲兵可不能轻易进攻，万一失利，满洲将士必然死伤甚多；你也刚到前线，不要着急，让你的士兵也休息休息”。赵良栋听了不太高兴，认为战事胶着下去对清军不利，因此，当晚率领绿旗士兵强攻南坝，切断了“吴军”的粮道，并领兵抵达昆明城下。彰泰见赵良栋立了战功，有些嫉妒，便说：“你们绿营兵打完这仗肯定累了，不如撤回来休息休息，我让其他人来代替你们防守此地”，赵良栋不同意，说：“这个地方是我们绿营兵冒死强攻才得到的，我们么会让其他人来帮我们防守？”彰泰见赵良栋军士气正旺，请战欲望很强，便命其他军队一起进攻昆明城。昆明粮道已断，“吴军”士气低落，成为瓮中之鳖，不得不领兵出城突围，同清军战于桂花寺，“吴军”大败。吴世璠见此情，知道已是穷途末路，便悬梁自尽了，昆明城内的其他将士随后投降了清军。自此，云南基本被平定。
清军进入昆明城后，见到吴三桂囤积了大量金银财宝，露出了贪婪的面目。清军纪律涣散，争相争夺财宝和女子，只有赵良栋的军队纪律严明、秋毫无犯。
三藩之乱形势图
七、因战获罪、罢职总督一职
在四川时，赵勇和将军吴丹一起在四川平定“吴军”，但双方相处不恰，造成四川局势再次动荡。而吴丹是大学士纳兰明珠的侄子，背景要比赵良栋深厚得多。纳兰明珠得知赵良栋同吴丹不和，便授意兵部，对赵良栋的战功视而不见。而硃衣客当时因为支援建昌失利，被赵良栋上疏弹劾，康熙帝命将硃衣客逮至京师。硃衣客赴京后，申诉认为赵良栋派给自己的士兵太少，又不支援自己，自己撤退也是没办法。王进宝也向康熙帝说，硃衣客士兵太少，支援建昌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，赵良栋要负很大的责任。
平定云南之后，康熙帝命赵良栋、王进宝到京师同硃衣客面质。康熙帝说：“当时力排众议决议率领士兵攻破“吴军”防线进入四川的正是赵良栋，但后来赵良栋和王进宝你们俩相处不恰，进入四川之后分兵进攻，四川全省没能做到一盘棋。此后清军领军进攻贵阳时，四川叛军再次兴起，局势再次动荡，建昌也失陷，赵良栋和王进宝你们俩功过都有”，因此，康熙帝命罚硃衣客为奴，而赵良栋改授权力小不少的銮仪使。康熙二十五年，康熙帝想了想觉得赵良栋当年克复云南功劳很大，且当时赵良栋军入城廉洁守法，所以又恢复了赵良栋的将军勋爵和总督职务。
赵良栋雕像
八、赵良栋的历史评价
康熙三十二年，彼时西北地区面临漠西准噶尔部的威胁，由于赵良栋是宁夏人，且长期在宁夏任职，故康熙帝又让赵良栋回宁夏暂时担任总兵。康熙三十三年，赵良栋领兵出关防御噶尔丹。此后，康熙帝再次召唤赵良栋赴京。赵良栋当着康熙帝的面，说自己当年的功劳被大将军图海、彰泰以及大学士纳兰明珠所忽略，对此感到不平。明珠等人得知大为不满，让御史参劾赵良栋犯了“大不敬”死罪，应当斩首。康熙帝觉得赵良栋还是有功劳的，便免了赵良栋的死罪，让赵良栋回老家养老去了。
康熙三十六年，康熙帝西巡宁夏，到达赵良栋的故乡，恰在彼时，赵良栋病逝了。因此，康熙帝评价说：“总体来说，赵良栋是个立功很多的将领，但是心胸比较狭隘，经常跟其他将领不和，只要不和，就会上疏给我，打其他将领的小报告，且语言十分粗俗。即便如此，我还是让赵良栋恢复了职务，也是因为没有忘记他的功劳啊。”此后，康熙帝赐赵良栋以“襄忠”的谥号，并命一同西巡的皇长子允禔亲临赵良栋的葬礼。赵良栋的儿子赵弘灿，此后官运亨通，康熙三十八年担任浙江提督，康熙四十五年担任两广总督，康熙五十五年为兵部尚书，康熙五十六年病逝，在清代历史上也占有一定的地位。
参考资料：
昭梿：《啸亭杂录》.北京：中华书局，2006年
勒德洪：《平定三逆方略》.台湾：大通书局，1987年
作者简介：邓涛，湖北省钟祥市人。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清史所博士研究生，主要从事明清史研究。曾在《东北史地》、《湖北大学学报》（哲社版）等期刊上发表论文，曾担任中国人民大学清风学社社长。
声明：凯风文化版权所有，转载请注明出处。
智见往期：《清初亲王吴克善的“女人路线”》
俄讯
热点
旅游
信箱Mail ：dmhlj@sohu.com
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邮箱 ：dmhlj@sohu.com
最美龙江微信号
最美龙江微信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