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春娥：难忘故乡苞米楼

　　文者其人

　　韩春娥，女，1964年4月1日生人，1985年7月参加工作，历任八五二农场团委干事、副书记、书记、农场办公室副主任、党办副主任、机关党委副书记、农场信访办主任、民政局局长、残联理事长、工会常务副主席，现任八五二农场史志办主任。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，红兴隆作家协会会员。

　　近几年来，炒货市场出现了热卖炒苞米豆的现象，品种繁多，有咖啡苞米豆、有甜味苞米豆、咸味苞米豆、原味苞米豆……种类不同，价格也不尽一致，这让我感到格外惊喜和亲切。要知道，炒苞米豆是我在儿时享受过的“小食品”，只有村里唱戏、演电影的时候，母亲才肯给我们炒点苞米、黄豆、瓜籽之类的东西，让我们边看节目边品尝。因此，炒苞米豆也是我童年时代的“奢侈品”，我至少有30年没有吃到过它了。

　　我买上二斤，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。嚼着香酥可口的苞米豆，思绪自然而然地飞回到三十多年前的故乡，挠力河畔，尖山脚下的小村庄，眼前浮现出我家院子里的苞米楼……

　　苞米楼是用来储藏玉米的粮仓。它是把四根比较粗而直的柱子挖一个深坑后，埋在地下半截，剩余部分留在地上。在离地面大约一米多的位置，用木杆在四周打起架子固定好，木板铺好底子，在上面的四周用木板或木棍密密实实地围住，避免有空隙漏掉玉米棒，上面还像盖房子一样加上房盖，苫上草，以免漏雨使玉米变霉。苞米楼的正面留有一个门，用来做为装卸玉米棒子的进出口，从苞米楼的里面用许多块板子横在门口，逐块加高，用来挡住楼子里面的苞米，然后根据苞米的多少，决定木板摆放的多少和高低；苞米楼的底下用来堆放一些柴草之类的的杂物，既能避免被雨淋湿，还可以充分利用空间。苞米楼的门口边距离地面的部分，还要搭一个梯子，是上下苞米楼装卸苞米时用的攀登工具。

　　在东北农村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苞米楼。我家的苞米楼坐落在住房的西南角，它既是我家的粮仓，也是我们小时候玩耍、乘凉、写作业的场所。夏天天气炎热，放了学的我嫌在屋里写作业闷热，就抱着书本，登上梯子，钻进苞米楼里写作业。为了感觉舒服一些，还铺上个小被子，坐在或趴在上面写。微风吹来，好凉爽！搭建好的苞米楼比住房还高，所以，在苞米楼上还有一个好处，可以高瞻远瞩，大街小巷，车来人往，谁赶了一群羊，谁放了几头猪，谁坐马车，谁拉架子车，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，好惬意呀。星期天休息的时候，完成了家庭作业，我就约上几个小伙伴，一同玩耍，或抓老鹰，或捉迷藏。捉迷藏的时候，趁蒙住对方眼睛，无法辨别的时候，我就三下五除二，蹭蹭蹭地爬上苞米楼，躲了起来，任凭小伙伴们怎么大喊大叫也不出声，直到他们告饶，宣布认输，我才洋洋得意地大喊一声：“哈哈，我在这儿呢！”然后，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，潇洒地跳下来。

　　当然，多数时间到苞米楼上是为了干活，剥苞米，磨苞米面，用来给家人做饭食用。小时候的农村，平时以粗粮为主，主要食用苞米面做成的窝窝头、大饼子、大馇子、小馇子之类的粗粮，因此，苞米成为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口粮，而这些口粮主要是靠自己家的自留地里生产。每年，家里的自留地多数用于种植玉米。苞米结棒以后，长到玉米粒用手指甲一掐就冒水的时候，便可以用来煮熟吃了（我们称之为青苞米，因为包在苞米穗外面的苞米叶子是绿色的），香喷喷的苞米棒子是东北人最爱吃的食品。到了秋天，玉米成熟以后，就把苞米杆割倒，掰下棒子，去掉包在外面的叶子，拉回家里，装进苞米楼，它就可以在那里度过春夏秋冬。当家里需要磨成玉米面，用来做干粮的时候，我们便拎起土篮子，爬上苞米楼，一筐一筐地往屋里运，然后在炕头上，或者在地中央，摆上苞米槽子，拿来苞米镩子（手工剥苞米粒的工具）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，镩的镩，剥的剥，不一会，一袋子玉米粒就装了满满一麻袋，然后，我们兄弟姐妹一起，把苞米装上架车子，拉到村里的磨米房，加工出来。经过加工的玉米变成了大馇子、小馇子、苞米面，然后分袋装好，回家备用。根据需要，到时候想吃什么做什么，玉米一下子可以变成好几种食品，有香甜可口的大饼子、窝窝头，营养丰富，口感滑润的大馇子、小馇子，还可以熬上几碗苞米面粥……从小到大，我们就是吃着这样的粮食长大成人的。

　　现在，人们的物质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超市里，儿童食用的小食品琳琅满目，应有尽有。如果不是苞米豆在市面上销售，现在城里的孩子是根本无法知道其为何物。

　　嚼着买来的苞米豆，虽然它的味道经过加工以后，已经与过去自家铁锅里炒出来的苞米豆有很大差别，但是，我见到它依然那么激动，那么快乐，依旧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。它让我想起了故乡的苞米楼，想起了儿时的趣事和快乐时光，苞米楼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，越来越亲切，挥之不去，难以忘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