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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晓飞:土地上的风景

发布日期:2017-04-10

 

  王晓飞,男,1953年生,老家在渭南阳郭镇三官庙。陕西教育学院毕业,高级教师,陕西省作协会员,曾在《散文》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《陕西日报》《延安文学》等十余种报刊发表散文诗歌等,先后在“延安文艺杯”等大赛中获奖10余次,出版散文集《云横秦岭》《雪拥蓝关》等。现任陕西渭南市杜桥中学校刊《杜桥》执行主编。

 

  秦岭脚下的东坡小村,牵系着我的根脉,分水岭上的黄土塬, 依然还在这一片希望的田野,一代又一代的农人在上面劳作着,同时又欣赏着土地上的新风景。女儿出嫁那年,师院毕业当了中学英语教师,儿子学校高考落榜后在沪上打工,我的这个小家中,真正意义上的农民只有妻子一个人了。她能吃苦耐劳,当农民打理那几亩黄土地从没叫过苦,没喊过累,今年三分地16棵早实核桃收入几百元,树行间又被她作务出各种各样的蔬菜,她说,保证无污染无公害,纯天然的绿色食品,尽管放心食用。

  那时候,我虽已过知天命之年,已经是个高级教师,平常爱写点文章,但星期假日,一旦遇到农活,我还十分主动,土地仿佛是个巨大的磁场,爱土地似乎没用商量。 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在土地上摸爬滚打,有太多的农民基因,我在这片土地上生长,或者说本来就一个是农民,农民热爱土地还用商量吗,土地赋予农民土地的性格,坚毅,倔强,不屈不挠,这难道就是土地的性格吧!

 

  除了真正意义上的黄土地,我还有一片土地,看着黄土地上目迷五色的神奇变化,看着一次次疯长上来的动人情节,感觉到土地越来越让我认不出来了。 我在城里也买了房子,有一天,我做不动农活了,我缺乏生产劳动的经验,更缺乏现代科技的犁铧传给后人,像父亲那么大年纪时,我本来就不是个优秀农民,也不可能传帮带调教出新一代的优秀农民来,当有一天,我们举家住进城里,这是不是一种对土地的彻底背叛呢?我不盼望这一天的很快到来。

  旧村落没有了,农村里的新楼房不断的拱破地表, 拔地而起,新农村的美丽姿容正在一天天的孕育,旧村子有的已经还原,其它的必然也要重新还原成土地。土地上生出了柏油马路,水泥路又把公路与新村接通。土地上的阡陌,再不是蛛网羊肠,牵肠挂肚,它的两端接通了乡村和城市 。在分水岭上的塬上,蓝田的渭南的公交车把这里的乡村与城市连通,像乡的村一条传输带,现代文明被带回乡村,乡村的淡雅诗意流入了城市,城市人又到乡村接受恬淡的陶冶,乡村人到城市经受文明的洗礼。一来二往,鲜亮的故事透着清雅的细节,生活便富有情趣。城市的繁华热闹开拓了乡村人的视野,乡村的诗情画意让诚市留连往返。乡野里一声粗旷的秦腔,或者一声中听的清脆鞭炮,在城市的小巷深处久久地回响,机器轰鸣之声,又在一阵田野的清风中飘散净尽。

 

  许多农村人在城里有了住宅,必然会有一天,真的离开了乡村,我的梦境我的情感我的足迹,还会留在这片土地上么。 肯定每年还要在乡村住上一阵子,虽然干不了农活,我可以看看风,望望天,欣赏乡村这幅的秦岭为背景的山水画,以庄稼为内容的田园诗。乡村的土地是无笔无墨的大好图画,有声有色的绝妙文章呢。我会和新一辈农人一道尽情享受土地带给的诗美,尽管我的身份是个干部,是个国家人,或者什么也不是,我还要做一个精神上的农民。我们东坡小村有一户农民全家住进了省城,五六亩地转租,有的或干脆抛荒,遭到了村人嘲笑,还有路人的讽刺,人们指着土地中他们的祖坟说三道四。

  许许多多的农民后代,现在还是农民身份,他们想挣脱土地但又离不开土地,但他们不如他们的父辈那么热爱土地, 明显失去了原有的对土地兴趣,他们对土地唯一的兴趣就是不感兴趣。他们慷当以慨地把对土地的全部兴趣和土地一起承包给了别人,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当了土地的叛徒,并为自己的叛徒身份而津津乐道。偶尔遇到一两个刚从牌桌或洒桌上下来的年轻人,手中没什么农具,嘴角叼着香烟,斜着眼睛,伸着懒腰,装成一幅城里人的模样,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小麦、玉米和黄豆,从来就不认识农具和庄稼。他们指着土地上的庄稼说三道四,对着“汗滴禾下土”的父辈及他们脚下的土地作不恭敬状。绝大部分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情感,农忙是回家,帮着家里打理土地,骨子里秉性未丢。

  我曾是一个勤劳的农民,除了那两三亩黄土地, 在一片“黑土地”里倾注了心血,它是我终生背负的神圣使命。

 

  几块属于我们家的的土地,几十年了,春耕的时日,准备耕耘播种,收获的时候,总也有些收成。平凹《奖章》诗曰“天上有两枚奖章,一枚是金质的太阳,一枚是银质的月亮。金质的奖章奖给庄稼,银质的奖章奖给文章”。我在经营土地和庄稼的同时,还在另一片土地上忙碌,土地上也有我及家人的身影,不过夜深人静之时,我在一个个方格里忙碌的时候,真正的庄稼人却在自己的鼾声或美梦里笑呢。

  对土地的兴趣未减的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上了些年岁的农人,他们有的是地道的老农民, 成年累月的劳作,已经磨去了当初的急躁,他们的情绪是平和稳定的,带着一种对祖宗的虔敬在伺弄自己承包的土地,他们仿佛觉得不去伺弄,或者伺弄不好,就对不起土地、对不起祖宗。农闲之时,一天当中,除了饲养牲畜或干些别的事儿,还要抽出一段时间,到他们的土地上去走走转转,见草除草,见虫捉虫,他们自得其乐,问之,定会笑呵呵地说:“闲着也是闲着,全当锻炼身体呢!”他们的家里也有外出务工的,或在城里有生意、有房子的,本可以脱离土地,当一回轻闲的市民。但他们拒绝了儿子和儿媳的好意与盛情,始终保持着对土地最原初的浓情与蜜意,既然生而为农民,就该尽好自己做农民的本分。

 

  我有一位忘年交,他解放初曾在《青海日报》社当过人事干部,回陕西后,至文革前官至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,正处级干部,文革中受到冲击而自学英语,五十多岁自愿进高中当英语教师,再后来以中学校长处级干部的身份而光荣离休。五个儿子中,一个在教育局任职,一个当了县级法院副院长,一个当教师,一个在律师事务所工作,只有老大是憨厚的农民。有一个暑假,我们去看望他,他不在家里,按照大嫂的指点在他家的土地里找到他,他汗如雨下,短袖衫都粘在了脊梁上,俨然成了一位庄稼憨式的老农民了。他离休后订着一份《陕西日报》,每月要按时向村里的支部交纳党费,用毛笔小楷写着自己感兴趣的小文章,翻阅中发现,写的全是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, 虽然不能和《平凡的世界》、《白鹿原》、《秦腔》这些洋洋巨著相提并论,但我感觉得出,里边流露的全是他与土地曾经的亲密接触。

 

  究竟到底什么是“土地”,辞书里也找不出妥切的答案,我有限的阅历中更无法自圆其说,但土地上有风景。我想,人永远都离不开土地,人对土地的淡漠与忧伤,亲近与疏离是可以理解的。 村子可以迁走,但土地不会把村子里的人统统忘掉,人也不可能统统的都忘掉了土地。不管是城市还是乡下,也不管是国家主席还是庶人,他们都要吃五谷杂粮,他们在吃着粮食的时候,就会想到这粮是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,忘掉了土地就忘掉了根本,忘掉了自己啊!

  土地会不会以另外一种式样被人亲近,人们又以另外一种眼光,重新打量土地,有更加新颖别致的方式,在这片世代耕种过的土地上,催生更加新美的图画和诗篇,我相信,这一天已经在阔步向我们健步走来了。

  戍子腊月于南塬

文章来源:   作者:王晓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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