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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可威:物语北大荒

发布日期:2017-04-01

  文者其人:宁可威,中国散文协会会员,黑龙江作家协会会员、北大荒作协名誉理事。著有散文集《生命之约》 《生命的旋律》《生命的依恋》 。

 

  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荡,三道杠扛在红色方格子呢的童衣上,显露出活泼、稚嫩、天真。像蝴蝶一样,飞舞在北大荒广袤的绿色原野上,采集情趣和营养。北大荒用豁达、广袤、绚丽、寒冷和泪水,牵绊了我稚嫩到成熟的脚步。

  扑入北大荒的怀抱,似乎进入妙曼的童话世界,牢牢抓住那颗好奇、探究、扩展的童心。

  面对万亩碧波荡漾的麦田,稚气未脱的我大发感慨,这么多韭菜可怎么吃得完啊,引得生活在北大荒的童伴捧腹大笑……刚刚钻出地表的豆苗,带着黑土,顶着母体——黄色的豆角瓣,可爱的姿态惹人爱怜。黄瓜纽顶花带刺,红绿相间的西红柿、让我们口水欲滴。

  七月七,伴着美丽的传说,和童伴躲在碧绿的黄瓜架下,仰望一弯新月,痴痴地偷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,调动自己所有的想像力,期待自己遇到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,制造缠绵悱恻超凡脱俗的浪漫爱情故事。

 

  亭亭玉立如少女般妩媚的是北方特有的白桦树。至今我才知道她的娇嫩,是湿润的沼泽地给予的润泽。难怪她羞羞答答,圣洁地持立在脚步难以到达的芳草地。多少年后的今天,培育出适合旱地生长的幽雅、靓丽的白桦树,持立在城镇的大街小巷两旁,亮丽的风景让人驻足欣赏;斑驳的柞树,摇曳着婴儿手掌般大小的树叶,由绿转红,由红到黄。总是在新叶吐蕊时,枯黄的叶才恋恋不舍地脱离母体。就像长大的哥哥,在弟妹出生后,极不情愿地让开母亲温暖的怀抱。只有柞树最具召示抗拒狼虫虎豹,凛冽寒风后留下的沧桑和顽强的体征;嫩柳如枝芽般鲜绿,在风中如飘飘长发般摇荡,宛如成熟的少妇般妩媚、温柔;龙须柳,枝叶曲曲折折,招摇如女人烫出的一头秀发,被我们称为“烫头柳”;云杉、苍松,如坚强的身着橄榄绿的将军,挺拔向上威武雄壮,护卫着北疆沃土,冬,托起洁白的霜雪,夏,披满金色的阳光,一生永远翠绿。

  北大荒的春来得迟缓,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探一下头,又被占据日久的严寒吓跑,试探许久才肯光顾洁白一冬的黑土地。

  惹人喜爱的小桃红,绚丽了早春,大地复苏,枝叶还没吐绿,小桃红便迫不及待地怒放了,待到紫丁香开放,小桃红低下头来,收敛粉嘟嘟的脸庞,伸展出片片绿叶。

  一丛丛的丁香,是北大荒的迎春花,用它淡淡的芳香,告诉经历严冬的人们,春天真实地来了。每每徘徊在丁香丛中,让我留恋起儿时生活的部队大院中,给我的童年带来快乐的是经常去攀登的丁香树,如同密码般真实地储存在我的记忆里。 草原上盛开的各色花朵,装扮着短暂的夏季。

 

  那年,伏天的淫雨,泛滥几日,脚下的黑土就像大酱缸,一身的水,一腿的泥。交通不再顺畅,信息不再灵通。北京发来姥爷去世的电报,辗转半月,才到悲痛欲绝的母亲手里。被专政的父母,带着无尽的遗憾手捧电报,绝不允许赶回北京为姥爷奔丧。

  恢复高考那年,雨示威般狂乱地像要破纪录一样,下了几日,道路让雨水泡着。已过初试,正在准备复试的姐弟,用一天的时间在泥泞中行走了80里地,赶到局直的高考补习班。尽管脚上磨起水泡,衣裤全是泥浆,几个人变成了泥孩子,笑依然挂在我们脸上,对我们的勇敢和长征精神给予高度的肯定。

  漫长的白雪世界,不光是一种装饰,不光带给少年的我无限的惊喜和快乐,还有严酷的暴风雪带给童年心灵的畏惧和无奈。冬天的世界,不论你如何武装,凛冽的寒风都毫不客气地袭击你可能留下的一丝丝缝隙。呼啸的风雪打着旋儿,围绕在娇嫩的脸上、手上,刀割般疼痛。刚到北大荒的几年,手脚年年生冻疮。少女稚嫩的手,缠着纱布,藏在厚厚的手闷子里。常年生活在北大荒的阿姨,送来在寒风中摇曳的茄子秧,不厌其烦地熬成汤,擦洗冻疮,让我度过了和大自然艰难的磨合期。

 

  真是翘首祈盼温暖的夏季啊。

  盛夏,如海水般蔚蓝的天空,飘荡着悠闲的水洗般清洁的白云,心灵通透、舒展。肥沃的黑土地,撒下一粒种子,都会唤醒金黄的收获季节。偌大的麦地,像绿色的海洋,随风起伏,童心随之荡漾。大豆摇铃的时节,欢快的豆角随风摇曳,就像马车上欢快的铃噹,清脆在耳畔。金秋八月,是北大荒最美的季节,金黄色的麦海,火红的枫叶,碧绿的大豆,版画般镶嵌在林网交织的大自然中,和谐、静谧、典雅、高贵。

  读熟了北大荒,找准自己的心灵之位,却忽略了外面世界的精彩。城市留在童年的记忆里,在梦中飘荡。

  在“工业学大庆”、“农业学大寨”的口号中拼命干革命的时期,把大庆和大寨想像得遥远而神秘,距离属于空灵的范畴,感觉如同小时候喜欢的《美丽的阿瓦那》歌词中的“哈瓦那”,明媚的阳光一定在地球的那一边。

  三年级,邻居和平大姐去北京串连,我哭着喊着要跟去,北京有多远,不就是几天几夜的火车嘛?努力下来的结果是:妈妈同意我到40公里以外的局直玩一天。还是在叔叔阿姨的背上,参加全局的文艺汇演时来过这里,记忆停留在宽大的舞台上。很奢侈地揣上10元钱,乘一个多小时颠簸的客车,吐得一塌糊涂,到了九三局局直。车,让碧绿的原野、摇摆的树木渐渐地后移,年青的心随之荡漾起来。梦中的局直没有几条街道,没有几个商店,让年少的我很知足。那可是我用自己的力量争取到的独立走出我生活几年的农场。也就有了和弟妹、同学吹嘘多日的资本。

  我怪自己晚生了几年,不然也会像和平姐姐一样,去北京,大串连,参加第八次毛主席检阅红卫兵。和平大姐揣上我羡慕的50元,光荣地接受了毛主席检阅,简直让我崇拜到了极至。

 

  再大一点,寒暑假,去齐齐哈尔的舅舅家,寻找童年记忆中的城市景象。和那些没见过火车的同学相比,缔造了又一个辉煌的资本。公园嬉闹的猴子会照镜子,会剥花生皮,五彩缤纷的孔雀开屏有多么绚丽,鹈鹕的嘴里可以装下几条鱼,脚趾是鸭子的几个大小。无轨电车的头上有两条辫子,电影院里的椅子是柔软的可以自己翻翘的……

  当教师后,去哈尔滨学习,沿途有一个响亮的站名——大庆。大庆?我的头脑里画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,就是那个“工业学大庆”的大庆吗?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才知道大庆并不是和“哈瓦那”一样的遥远,就在我生活已久的黑龙江,我愧疚自己的无知,不知道这么伟大的家喻户晓的油田就在自己的身边。探出头去,透过小小的车窗,观望我心中神圣的大庆,视野中的景象并不是遥不可及。大庆的街道上依然行走着和我们一样着装,一样和蔼平静的黄色皮肤的人。并不都是想像中拿着扳子,戴着狐皮帽子,穿着工作服的王进喜。那一个个抽油机,不知疲倦地上下摆动,日夜工作着,像不断磕头的祈祷者一样,向大地谦恭地朝拜着,虔诚地感谢地球的给予。

  走出去,眼界开阔,思路拓展。

 

  斗转星移,磨励心志,收藏 30年工龄。脚步踏遍半个中国,感慨已少,思考颇多。生动而壮美的北大荒,比版画艺术更加真实和盛大。如清晨的日出,绚丽着成熟的芳心。田野中驰骋的现代化卫星定位的机械,无拘无束聆听大地之语。莘莘学子,挥舞高等学校的通知书,让多少亲人心情丰润笑容可掬。四通八达的高等级路面上,梦幻般奔跑着一辆辆高档的私家小轿车。金色的阳光笼罩一栋栋新颖的别具北国风韵的别墅,为美好的生活填充了无尽的想往。 物语家园的心灵,顿感湿润、明清。

  北大荒的一草一木,是情感的眷恋,北大荒的山山水水,是内心永久的牵挂和不舍。她像一片无际的海洋,收藏了我温柔的慰藉。给我的生命注入顽强不屈的血液,创造长青树般的活力。她像一个磁场,给了我人生的南北极定向。

 

  苦过、累过、怨过、烦过,还是一片痴情地守望在养育我的黑土地。累也为她,怨也无悔,烦也不弃。真想不明白,这是怎样的一种魔力,怎样的一种宿命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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