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文：北戎 边关初雪

　　作者简介： 北戎，1965年4月出生在黑龙江省兰西县。业余时间喜欢文学创作，先后在《解放军报》《解放军画报》《解放军文艺》《解放军生活》《前进报》《黑龙江日报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，编辑出版《兴凯之星》文学集，著有32万字的《雄关漫道》散文集一部。

　　初雪飘，路昭昭，琼花漫天自逍遥。初雪，是岁月的一段絮语，在冬日的白章上，在北疆的边关里，一直书写着……

　　今年边关的雪来得特别早，天地浑然的翩飞中，一种喜悦发自内心油然而升，于是，几十年的雪霁边关在脑海中翻腾起来。

　　学生时代，初雪莅临， 同学们都会跑出教室，在雪地里欢欣雀跃，呼天抢地，谁也不怕冻红了小手小脸，不知不觉中一颗心也跟着白色透明起来。待放了寒假，就更自由了，三五成群，背着用八号铁丝制作的夹子，漫山遍野地撵着雪雀。当然，也曾傻乎乎地站在自家庭院里，看雪花轻柔地落在头上、身上，独自感受那份遥远的清凉。多少梦想都迷失在那美丽的雪境之中，仿佛自己就是一朵洁白晶莹的雪花，是那样的无忧无虑，在天地间翩跹起舞。以至多年以后，再想起，那份喜悦与陶醉至今仍在心里萦绕。

　　有时内心深处所期望的，竟是那个幻影，期望自己能静如初雪，用生命的足迹去装扮这片神奇的土地，写下属于自己的那片风景。于是，骨子里常常期盼着下雪，期盼着第一场雪早一点来临，期盼洁白雪花绽开六个花瓣，漫天飞舞，期盼着晶莹剔透的冰柱缀满屋檐……

　　终于，边关初雪，傲然落下。

　　没有想到这一年的初雪来得这么快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金黄的秋色越来越远离了人们的视线，本来还一树绿荫，顷刻间就幻化成了萧条，光秃秃的树枝，那么孤单、突兀地在寒冷中凝望着这个称之为“冬”的季节。你看，大山里的那个小村庄，已经戴上了洁白的绒帽。清晨，缕缕炊烟腾空而升，牧羊人哼着小曲，不时召唤着羊群，开始了一天的游牧生活。阵阵哨声惊飞了熟睡的山雀，也奏响了寒冬的序曲。

　　冬天终于来了！就连奔腾了一个夏天的小溪，也感到了疲倦，在初雪的安抚下，有的打起了瞌睡，有的投入初雪的怀抱，进入甜美的梦乡。只有浩瀚蜿蜒、纵贯南北的乌苏里江，展现着顽强不屈的品格，绕过千山万岭，冲破艰难险阻，静静地流向远方。河面升起的缕缕晨雾，像一条条洁白的哈达，环绕在群山峻岭间。还有那一棵棵俊秀挺拔的樟子松傲雪凌霜、傲然屹立，诠释着正直、刚毅、无畏。

　　冰雪卫士，踏雪闻音，赏雪吟诗，一幅幅绝美的北疆冬景画卷，空灵的意境，会令人浮想联翩。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的边关初雪，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，驻守洛古河边防哨所战士张志因扑救山火面部被烧伤，正赶上三年没有见面的母亲来部队探亲。他怕母亲见了伤心难过，故意让连长说谎，告诉母亲说漠河县到连队不通车，母亲在漠河住了三天，也没有见到儿子，失望的离开了。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。因连降大雪道路被封堵，洛古河村王宝山家的小孩突然得了急病。情急之下，张志主动要求骑马将孩子送连队救治，在返回哨所的路上，连人带马掉进了清沟，献出了年仅21岁的宝贵生命。烈士的妈妈想儿子，一年之内竟然作了21条棉裤，此后的每年冬天，妈妈都要给献身边防的张志亲手做一条新棉裤，摞在家里，用这种特殊的方式，数记着儿子离开娘有多少个年月时光。为了纪念张志，每年初雪，官兵们都要扎上21朵小花投放江中，寄托哀思。

　　“北国风光，千里冰封，万里雪飘”；“乱山残雪夜，孤独异乡人”；“岁暮阴阳催短景，天涯霜雪霁寒宵”。原来伟人、诗人、军人，对雪有着不同的理解和诠释，雪和人，人和雪，乃至这片冰冻的土地都有着不解之缘……

　　一阙寒，一卷风，一抹荒寥，初雪又落满枝桠。多少回，巡逻路上与初雪巧遇，漫天飞舞的雪花像天使在低吟浅唱；纯洁的音符舞动着童话般的旋律，在心底飞舞，在耳边萦绕，讲述着代代戍边人的故事。“嚼寂寞，笑傲边关守哨卡；品人生，风霜雪雨献年华”。从亘古讲到今天，并且正在继续演绎着未来……

　　暮色渐深，万物寂静，雪花依然簌簌地落着，我独自在雪中行，片片雪花片片情！